暖春三月,风中已然带着些暖意。

    霞光乍出时,府中的老人便瞧出今个儿是出行的好日头,只是眼皮跳了跳让老人有些不安。

    常言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常叔怎地在这儿耍起懒来了?娘娘要的马车可备好了?”少女声音清脆,仿若这春日雏鸟清啼一般。

    被少女称作常叔的是太子府中管事,府中的一切日常琐事都经由他手中。

    一般人见了他,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也就这丫头敢这般使唤他了。

    被人敬重惯了的常叔闻言倒也没有恼怒,脸上堆起几分笑意:“鸢蝶姑娘昨日就吩咐的事,老奴怎敢忘了,一早就准备妥当了。”

    鸢蝶闻言颔首,脸上不仅不见喜色反而蹙起眉头,最后只冷冷吩咐一声:“娘娘用过早膳便要出行,让人都仔细着些。”

    小丫头风风火火的,来的快去得也快,常叔一时摸不着头脑,只是这右眼皮跳得越发快了些。

    侍候在一旁的小厮,瞧不惯鸢蝶这般不将常叔放在眼中,啐道:“常叔何必对她一个小丫头气?真当咱们太子府是她们侯府呢?”

    常叔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呀,管不住这张没把门的嘴,眼皮子也浅得很。”

    常叔怕的自然不是鸢蝶这个小丫头,而是她身后的太子妃。

    太子妃出身敬平侯府,是敬平侯的嫡长女。

    说起老敬平侯与太子外家还有几分渊源,更何况先皇后与太子妃的母亲更是在闺中便相识。

    所以太子妃即便与太子成婚只有月余,常叔也不敢怠慢了她身边的人,更何况是给太子妃备车。

    不过常叔也没那空闲一一将这其中的门道说与那小厮,因为太子妃早膳没用多少便要前往静安寺。

    因是私服出巡,仪驾也简单了许多,饶是如此也惊动府中不少人。

    待府中再次平静下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信庭院中,早已染上一片绿意。在层层叠叠的景观乔木中,那人一袭黑色绸缎闲适地半卧于亭台中。

    半敞着衣襟露出宽阔的胸膛,暖白肤色肌理紧致,一旁的大太监德海瞧着低低咕哝着:“哎呦,殿下诶,还是让老奴给您拿件外衫披上,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折腾……”

    那人许是听着心烦,冷哼一声,没理会他的嘟囔而是问道:“她,出去了?”

    德海瞧着男子一脸冷意,顿时心头一跳,还是老实地回道:“回殿下,太子妃娘娘这会已经出府了。”

    德海是太子出生之后便一直跟在他身边,按理说太子的心思他就算猜不中七八,也能估摸着四五,这会却是一点没有瞧明白。

    与敬平侯嫡女成亲这事,虽说不是太子的意愿,但太子也从未为难过太子妃,甚至因着两人母亲相交这段情谊,两人也算相敬如宾。

    不知为何太子近日开始频繁打听起太子妃的踪迹,这让德海一度以为太子怀疑太子妃是旁人安插进来的奸细。

    可是暗中盯了一段时日,太子妃倒也没有不妥的行迹。

    因此德海对太子妃今日外出去静安寺上香一事,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太子特地问起此事,神情又十分不悦的样子,让德海心里有些打鼓。

    “可知晓三弟今日的去向?”

    德海:“听闻三皇子今日早早便出了宫,说是要陪同其姨母赵夫人上香。”

    太子对此不置可否,只淡淡道:“备辆简单的马车,孤不出现,这出戏岂不是少了些兴致。”说完便唤人更衣。

    德海不知到底有什么好戏,只是太子殿下能好生的穿上衣裳,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也因此常叔这刚松了口气,便听到信庭院的侍卫过来吩咐准备一辆简朴些的马车。

    常叔有些头痛,能入得了太子府的东西又怎能与简朴二字沾边?虽是为难了他,但身为太子府的管事,这点小事倒也难不倒他,动作麻利地将东西都一一备好。

    尽管殿下吩咐的是备辆简朴的马车,可已经是人精的常叔心里透亮着呢。

    这简朴是外人眼中的,里面自然是要奢华舒适,一点也不能怠慢。

    另一边早已出府的太子妃的马车中,气氛十分凝重。

    鸢蝶看着自家娘娘纤细白皙的手指不安地绞着帕子时,终是耐不住性子道:“娘娘,奴婢觉得还是算了吧,这事若是让太子知晓,怕是扳不倒侯府那边,反而会将娘娘陷入不义之地。”

    鸢蝶虽是自小便跟在太子妃身边,可终究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听闻自家娘娘的计划早已慌了神。

    鸢蝶说完许久之后,才听到太子妃低沉沙哑的声音:“不,我不会放弃的。”

    鸢蝶知晓自家主子执拗的性子,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这会脸上早已没了血色,满心的不安。

    掀开车帘看着渐近的静安寺,黎婼心中也很是惶恐,可是一想起前世之事,她终究还是执意如此。

    只是不知为何心口一阵一阵地疼痛?

    越是靠近静安寺,前世的景象也越发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

    说起来,她黎婼从不是外人眼中的温良淑女,会嫁给太子其实是她一手安排的。

    前世她为成功嫁进太子府而暗自高兴时,殊不知这一切只是自己那蛇蝎心肠的继母精心布局。

    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她的好妹妹嫁给三皇子而已。

    上一世的自己真是傻,以为嫁给了太子便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便能让弟弟脱离那个犹如牢笼的侯府,能为死去的母亲报仇。

    可最终只是镜花水月,太子身患重疾不到一年便撒手人寰,而她一直看不上的三皇子最后成了皇帝。

    呵,自己那心思歹毒的妹妹竟然成了皇后,而自己却成了万人唾弃的阶下囚。

    上一世,她的好妹妹不是陷害她与男子有染吗?

    那这重来一世,她便赌一把,让三皇子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如何?

    或许连她自己也知晓,恨意让她面目狰狞,姣好的面庞犹如妖艳罗刹一般。

    她恨,恨继母也恨侯府的人,更恨老天既然给自己重来一世的机会,为何不是在她成婚之前?

    到了静安寺外,看着远处停放的马车,黎婼便知晓一切都在计划中,只是她不知道不远处一辆普通地马车里正坐着她名义上的夫君。

    黎婼的脸是极美的,三皇子第一次在宫宴上见到黎婼时,便为她这张脸倾倒,那时心高气傲的黎婼觉得三皇子庸俗至极。

    却不曾想,自己会有一天会用这张脸来引诱她曾经不屑一顾的人。

    三皇子自打进了静安寺便一直兴奋着,原因无他,自是因为手中那一方丝帕。

    佳人相邀,还是自己的大嫂,这让三皇子更为心动。

    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自己的姨母,直奔约定的地方而去。

    那是静安寺内废弃的一处院落,三皇子刚进院中脸上便十分嫌弃,四处破败让他心生退意,只是还未转身便听到一声轻咳,随后便是他朝思暮想的声音:“可是三郎?”

    三皇子顿时脸上一喜,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三步做两步地走到那间房门前,尽管心中十分激动却还是慢慢推开房门,然而只隐约瞧见美人玲珑身影便觉得后脑一痛,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站在他身后,赫然是黎婼身边的鸢蝶。

    只是小姑娘此时脸色煞白,嘴唇哆嗦浑身更是止不住地颤栗着。

    黎婼听见动静便走了出来,见鸢蝶已经得手,便快步上前查看了一番,见他只是昏睡过去,便放心了一些。

    黎婼正费力地将三皇子往一旁地榻上拖,见鸢蝶还傻傻地站在远处,连忙唤道:“快过来帮忙。”

    鸢蝶颤抖着嗓子,话都说不全:“姑、姑娘,鸢、鸢蝶怕。”

    黎婼瞥了她一眼:“怕什么?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人可都安排好了?”

    鸢蝶哪里能让自家主子干粗活?一边帮忙搬人,一边说:“刚收到消息,苏贵妃与敏贵妃已经到了寺外。”

    许是黎婼此时神情太过镇定,鸢蝶也冷静了许多。

    终于将三皇子搬到榻上后,黎婼用帕子擦了擦手:“很好,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鸢蝶虽是心中惴惴不安,可瞧着自家主子镇定的模样还是压下心中的不安重重道:“嗯!”

    随后鸢蝶便悄悄出了这间破败的院子,而屋中的黎婼扒了三皇子的衣物,又将自己的衣衫扯乱。

    从袖中拿出一物,这东西是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只要点燃它,闻到此香的人便会陷入自己想要的梦境,醒来也不会有所察觉。

    依照三皇子垂涎黎婼颜色而又急不可耐的性子,他会梦见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黎婼深吸了一口气,又吞咽了几下,便拿出火折子准备点燃手中的黯魂香。

    点燃此香,她也会陷入沉睡,对外界毫无感知。

    随着火折子慢慢接近黯魂香,黎婼也越发紧张,鬓间甚至沁出细密地汗珠,甚至越发觉得心口疼痛,她知晓自己并无心口疼痛的毛病,定然是太过紧张了。

    火折子距离黯魂香还有一半寸距离时,她心口忽然一阵剧痛,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破落的院门也从外面再次打开,那人闲庭信步一般走到这间禅房外,轻轻推开房门。

    逆着光线,来人身姿挺拔、宽肩窄腰,一袭黑衣更显修长。

    几步走到榻前,捡起还在燃烧的火折子,语气冷然:“呵,原来不是要出墙,而是要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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