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盛七年-秋

    凌宇在外道:“臣方才捉住两个活口,还请皇上定夺。”谢黎狠狠抹了把脸,吸吸鼻子,随凌宇去审刺客。那两人被捆在旗杆上,眉弓高挺、鼻尖下钩,不像是中原人。谢黎也不吭声,凌宇厉声喝问:“你们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瘦高的那个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杀了我吧,今日没能要了你们狗皇帝性命是我命不好,不用多问!”

    凌宇冷笑,道:“你倒是个硬骨头,只是不知道你兄弟是不是!”说罢指着那个矮些的道:“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锦衣卫是朝廷鹰犬,诏狱中的刑罚更是臭名昭著,此时一人拿出铁鞭,呼啸间抽打在那人身上,那人只惨叫一声便吐出血沫,他开始还硬扛着不说,但是这铁鞭厉害,只要挨上就是断骨之痛。十鞭上下,此人哀嚎道:“我愿说!”锦衣卫停手,那高瘦的想要阻拦,被凌宇在嘴里塞了布条。

    “我们是大夏太子李成弘的人——”他磕磕绊绊的开口“太子殿下探听到北苑年久失修,就想杀了你,然后去向我们皇上邀功。”

    他们的大夏国,在云边郡的西边,建在沙漠绿洲上,是个富饶小国,大雍一般称其为西夏。他生怕接着挨打,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知道的的事都说了出来,恨不得将李成弘每日吃几口饭都说来换取一线生机。那高瘦的人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开口说话,谢黎示意左右拿出布条。

    刺客深知命不久矣,也不求饶,反而狞笑“狗皇帝!你那端妃是宁国公刘一鸣的儿子吧?刘一鸣曾杀了我们大夏亲王,与我们有血海深仇,如今他的儿子陪我兄弟们走黄泉路,也还划算!”

    谢黎骤然握紧拳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给朕活剐了他!”

    其实他很想去看刘臻,但是迫于形势,只能去自己帐中,和随行重臣们商议此事。谢黎抬眼环视一圈“北苑布防是何人?”

    云边郡守备张会跪在地上,冷汗涔涔。

    谢黎冷冷问:“粗粗数来,刺客至少有八十人,这么多人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几天了,你都一无所查?”

    张会强忍着恐惧,他知道如果今天说不清楚,自己也将背上谋逆的重罪,镇国公阖府的血还没干呢。“北苑猎场自先帝起,多年未曾投入使用,为节省开支,只在紧要处设守卫——”

    谢黎抓起手边的杯盏砸在他腿边,喝问:“紧要处可守住了?”

    张会伏身“刺客怕是从山林中而来,北苑猎场靠着荆山,荆山地广,经年累月被发现了通往猎场之路也是可能的。”谢黎看向凌宇,凌宇点点头示意情况如此,张会应当没有撒谎。

    谢黎心里突然一惊,问:“刺客如何知道朕今日会去那片林子,还提前设下埋伏?”凌宇也皱眉看向张会,并隐隐挡在谢黎的前面,防他暴起。

    张会暗暗叫苦,他怎么知道为什么,大雍与西夏多年未动兵戈,谁知道他们怎么今年昏了头来刺杀皇帝。他甚至有点怨恨谢黎,为什么他就不能好好在京都待着,非要跑出来乱逛,现在遭到刺杀,他倒是活下来了,自己全家的性命却快要填进去了。

    张会喊冤,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啊,谢黎也不敢放过,只让凌宇将他关押起来,暂时不要动刑,又让凌宇领了云边郡的郡兵。左相张德跟来了,沉思半晌提议道:“吾等对云边不熟,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办法,还是等郡守来了,再从长计议。”

    谢黎也知道这种大事记不得,让众人先下去,他带着进宝又去李沉麓帐外等着。魏桥江湖中人,宫中只有刘臻可以与他过两招,一向谈得来。此刻得知消息也站在帐外等,还伸手揽着抽噎个不停的苑观霍安慰。谢黎心里也难受,也想哭,碍于皇帝的身份也不能表现出来,只眼巴巴看着透出的人影。

    魏桥看他面上焦虑,忍了忍还是开口问:“刺客是何人?”

    “是西夏太子李成弘的人。”

    魏桥皱眉,西夏与大雍自太宗朝刘一鸣大将军将西夏主战的亲王斩杀于马下后,两国立了盟约,西夏每年输送白银、布帛于大雍,再不兴兵事。萧棠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想了想道:“皇上,臣以为您亲政以来,抗突厥,收云滇,西夏怕您兴兵攻打。”谢黎点点头,他也比较认可萧棠的看法。

    李沉麓掀开帘子,面色疲惫。谢黎忙抓住他的手,这时他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情,一时之间不敢开口,害怕得到的答案不能接受。

    魏桥问道:“贤妃娘娘,不知端妃娘娘如何了?”

    李沉麓苦笑:“臣尽力了,幸亏端妃娘娘紧要关头躲开了,箭头未曾伤及心肺,只是流血过多,伤口又被尘土污染。臣挖出了箭头,处理了伤口,敷了药又包扎了起来。他现在通身发热,若是降不下来,只怕危险了。”

    谢黎的心就像在做过山车一般,听到处理好了伤口就扬起,听到发热又跌下去。“如果用烈酒擦拭身体,或许可以降温。”魏桥沉声道。李沉麓眼睛一亮,追问他怎么知道这个方法。

    “臣昔日行走江湖,刀枪无眼,受伤是家常便饭,师父便传授此法。”谢黎也想起酒精可以物理降温,忙对进喜道:“你去,把最烈的酒搬来。”

    云边郡州府在云州,云州距离北苑猎场骑快马也要一个时辰,郡守王修文一介书生,骑不得快马,他到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他要请罪,被谢黎制止,问道:“想必你来时路上已经对今日发生的事了解了,有什么看法?”

    王修文擦擦汗道:“西夏人睚眦必报,太宗朝时进犯云边郡,被老宁国公打退,又被逼勒输送白银、布帛,这五十年,怕是一刻不曾遗忘。趁皇上北上巡游便出手了。”

    “他们的目的,不必多说。如今的问题,是不知你派来的这些郡兵和官员,哪些是西夏人的探子!”

    王修文心底暗暗叫苦,他要是能知道谁是探子,今天这事就不会发生的好吗。他喏喏道:“只有将人分开关押,细细查问。”

    谢黎冷笑:“西夏人会等你细细查问吗?”

    魏桥此时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众臣知他是宫里的昭嫔,行过礼后,都略微侧身,垂下眼不看他。

    “臣以为此时若有人能潜入西夏太子府中,探听一二,便能解燃眉之急。”

    神武军统领骠骑将军林元良讥讽:“臣等也不是傻子,自然想得到派人探听,不劳烦娘娘告知。”他将娘娘二字咬得很重,语气中对魏桥身份的不屑溢于言表。

    魏桥没有搭理他,自顾跪下请命:“臣在江湖时,也是数得上,尤其是师父传授的轻功踏水无痕,臣愿去太子府中探听。”

    谢黎皱眉,条件反射般拒绝:“不行,不要以身犯险。”

    魏桥勾唇道:“还请皇上先看看臣的本事。”说罢他掀开门帘走到外面,肌肉紧绷,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谢黎甚至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就听到后面传来魏桥的声音:“皇上,臣在这里。”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就见他站在树冠中。

    他陡然冲下来,身姿如同猎鹰捕食一般,他的本领毋庸置疑。张德目光殷切的看向谢黎,此时此刻想要找到向魏桥这样轻功出神入化的暗探实在是难以完成,只怕皇上舍不得自己的妃嫔犯险。

    谢黎沉思,还是缓缓点头,拉着魏桥的手说道:“万事小心为上,不要冒进。”又嘱托锦衣卫派人在太子府外接应魏桥。

    魏桥领命离去,谢黎又去李沉麓帐中看了眼刘臻,他往日总是一刻都闲不下来,不是在小校场中练武,就是在宫中玩游戏。谢黎接过宫女给他擦手心的布巾,一下下擦拭他没有一丝血色的手,用眼神一遍遍描摹他的五官,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安静的刘臻。

    过了一会儿李沉麓进来赶人,说要给刘臻换药,不留外人,以防污了伤口。谢黎听话出去,这就是怕感染了吧。自从刘臻出事他一直兴致不高,就算052晚上特意给他投电影他都没心情去看。

    他在游戏里面过了七年,每日和身边这些人相处,一同笑闹,都已忘了这些其实只是后宫游戏的一段数据,因此格外不能接受身边人命悬一线。

    谢黎命进宝吹熄了烛火,自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是和平年代长大的人,连杀鸡都没见过,血淋淋的刘臻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这两天只要闭上眼睛就是李沉麓一脸悲痛“端妃娘娘薨了。”

    正发着呆,床边闪过一道光,敖粼出现在眼前。房内突然多了个大活人,吓得谢黎“卧槽”一声,唰的坐起来。

    “三太子您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

    敖粼看他动作灵活,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没有外伤的痕迹,还是不放心地问:“身上没有伤吧?”

    “您怎么知道我遇刺?”

    “遇刺?哦,你前日是遇刺了。”敖粼放下心来,人类的刺杀他的结界肯定能抵挡住的。

    嗯?谢黎奇怪看他,你不知道你来了就问我有没有受伤,他感慨道:“三太子我遇到刺杀,要不是来秋狩前请了国师的平安符,今天恐怕你就看不到我了。”

    “什么?”敖粼怒了,捏住谢黎一张俊脸“国师的平安符?那是本尊给你设得结界!”

    仅仅捏脸还不解气,敖粼又抬起另一只手揪他耳朵“那是我龙族秘法,你们人族的国师再修炼一万年也使不出!”

    谢黎没想到居然是傲娇龙的手笔,虽然被人家很凶地捏小脸,还是含含糊糊道谢:“多谢三太子救命之恩。主要我没见识,您为人低调,做了好事不说我才当是国师的符。”

    敖粼松开手,哼道:“这话还比较中听。”

    “为什么三太子会给我使法?”是不是你算到我有这一难?

    敖粼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眼神游离,耳朵通红,猛地起身,“休要多问。”

    谢黎目瞪口呆,这什么臭脾气啊。

    

    (。手机版阅读网址:

章节目录

我被后宫攻略系统绑定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耳朵着火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48章 西夏,我被后宫攻略系统绑定后,一本书并收藏我被后宫攻略系统绑定后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