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夜全程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感觉到他被人背着，然后听见柯之祭的声音，之后上了出租车，再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能就睡着了。
他醒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随之而来的是浓厚的消毒水味钻进他的鼻腔，他咳了两声，发现柯之祭在旁边的椅子坐着睡着了，双手交叉在胸前，头发乌黑杂乱，还有和他头发一样乌黑的眉拧在一起，看起来睡得不太好。
柯之祭眼睫很出色，靠近了能看见他浓密的眼睫毛会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
这是哪里？他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柯之祭也在？
郅夜在心里三连问，但无奈，估计柯之祭醒之前他都无法知道，他只记得昨天和蔚酥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很累很累，甚至累到他没有精力说话，后面和柯之祭在阳台，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真想不起来了。
他动了动手指，冰冰凉的，甚至有点麻，郅夜看了过去，自己的手背正被针扎着，这种东西郅夜在电视剧上看过，这是在打点滴，但还是他第一次体验。
他小心翼翼坐好，所以，这里就是医院了？
郅夜觉得自己真是怨，才来没多久就进了两次医院。
郅夜坐了没多久，刚想起身上厕所，就吵醒了柯之祭，他本来还没怎么清醒，见郅夜正要下床，吓得他瞬间清醒：“别动别动，去哪里？”
郅夜谢天谢地，他本来还害怕会不小心动到他的手，现在柯之祭醒了，他提心吊胆的感觉才少了一点。
“厕所。”郅夜的声音还是很沙哑，跟老烟民一样。
“恩，慢一点。”柯之祭扶着他，慢慢往厕所挪。
“我昨晚怎么了吗？”郅夜在路上问他。
“高烧，快40度，我看你有点神志不清了，就带你来了医院。”柯之祭一手扶他一手推车：“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郅夜回答，现在不像昨晚一样天旋地转了，感觉也没那么冷了。
“恩，要我陪着你进去吗？”到了厕所门口，柯之祭问他。
“不用不用，你在我可能尿不出来。”郅夜赶紧拒绝，一个人小心翼翼挪进去。
回到房，郅夜想起昨晚还没有确切说要不要去安语的生日，他现在这样，估计是去不了了，但也得跟人家说一声，于是他求助了柯之祭。
“喂？是安语吗？早上好，我是郅夜。”郅夜播了电话。
“嗯，我今天可能去不了你的生日了，临时有点事，抱歉。”郅夜笑了笑：“好，明年一定，啊？柯之祭？他在我旁边，我把电话给他。”
“帮我跟她说一声，我不去了。”柯之祭正削着苹果，没有接过郅夜的手机。
“安语，不好意思，他不在，你待会再播给他吧。”郅夜说完和安语道见，郅夜把手机放在一边：“柯之祭，你不要因为我不去，好吗？”
“你要我把你丢在这不管吗？”柯之祭仍削着苹果，苹果皮被削得很长，但还是没断。
“这里有医生有护士，有什么我可以找他们，你去安语的生日会，和我在这里完全没有冲突好吗。”郅夜咳了两下，接着说：“你不要觉得你带我来医院，就要负责送我回去。”
郅夜语气很平静，但是柯之祭心里堵得慌。
“我向来是个送佛送到西的人。”但柯之祭也很平静地回答他。
“安语远比我认识你认识得久。”郅夜垂下眼：“替我祝她生日快乐，柯之祭。”
“她如果知道我把你一个人放医院然后去参加她的生日，她是不会快乐的。”柯之祭知道安语是什么样的人。
“可是你在这我会不快乐。”郅夜说完，柯之祭削得只剩一圈的苹果皮突然断掉，柯之祭愣了愣，看着他不小心划破的手，血从手指头滴滴答答落下来，他听见郅夜接着说：“更何况我在这一点事都没有，我现在都快好了。”
“知道了。”柯之祭站起身来扯了张纸：“我会去的，给，苹果。”
他把最后一圈削好，递给了郅夜，郅夜没有看见他破的手指头，接过苹果：“那就好。”
郅夜稍微安心了点，毕竟安语和柯之祭认识得更久，他不希望自己一个和柯之祭认识才一个多月的人成为他们俩之间的壁垒，这种事他曾见过山上的人和他的朋友们发生过，那次那个人伤心了一个星期吃不下饭。
安语已经很瘦了，再吃不下饭会更瘦的。
这会早上10点，今天太阳倒是耀眼，不再灰蒙蒙的，气温也暖和了许多。
柯之祭先回宿舍换了衣服，再去他们约好的地方等了好半天，才见许飞带着好多人过来，那群人有男有女，女生见了柯之祭都乖乖站在旁边，有的大胆的就离得近一点，高菲娅也来了，不过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眼皮还耷拉着，柯之祭看了他们一眼，就把目光投向许飞。
许飞看了他一眼，察觉到他头上冒着黑烟，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你等多久了？不好意思啊那破三轮车开得太慢了！我们也没办法的！”许飞赶紧解释，旁边一个黑黑壮壮的男的一拳打在许飞肩上：“大白天的睁眼说瞎话？谁嚷嚷着肚子饿饿到胃疼拉我们去吃沙县小吃的？还怪到三轮车了。”
“你妈的胖子！”许飞没他高，在那发火看起来充满喜感，像只大飞蛾扑子：“柯之祭你别听他瞎bb，他这人就是欠抽。”
胖子白了眼，又朝柯之祭开口：“走吧，别理这个傻逼。”
许飞也没辙了，他抢先一步抓住柯之祭：“咱们走吧。”
“撒手。”柯之祭被抓得别扭，许飞赶紧放开：“好好好。”
一行人轰轰烈烈上路了，有胖子带路，看起来像是社会人出来炸街，后面还跟着几个女生，更像了，要不是这会还早，还有柯之祭在，估计会被带去警察局教育一番。
目的地倒是不远，但步行还是有一段距离。柯之祭一路上都敲着手机，许飞偷偷观察，发现人家笑得挺开心的。
绝对谈恋爱了！许飞这样想。
没多久就到了店，见这么大架势，老板娘被吓了一跳，赶紧叫了老板出来，老板也有被吓到，毕竟他们店比较冷门，这么一大早的来这么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抢劫的。
“老板，有没有，女生喜欢的东西卖？”胖子比较直接，一上去就直接问，语气也是凶巴巴的，很符合他的这副外表。
“洛燃，快回来！”高菲娅拉住胖子，赶紧挤到老板面前，甜甜地笑了一下：“老板，这么早真是打扰了，我们是想来买生日礼物的，特别是送给女生的，不知道有没有得卖？”
还是高菲娅嘴甜，老板听此才松开了刚刚扶着柜台的手，擦了擦额头密密的汗珠：“有有有，我们这是精品店，怎么可能没有，要什么类型的，这里都有。”
“随便看随便看啊，不买的坐！”老板娘指了指椅子，笑着向他们说，倒也没人坐，都只是点了点头。
这家店卖的东西确实多，有女生的各种发圈，发夹，发带，耳环，项链，戒指，手链，手表，手环……品类也多，各种风格都有，还有书包，背包，玩偶，花束，杯子，摆饰，还有一些化妆品和护肤品，虽然店面装修得简陋，但是确实没有辜负“精品店”这三个字，要不是许飞他们从小混迹于这些小店，可能真的会错失宝藏。
一群人挑了好久，男生对这些都不怎么懂，女生倒是兴奋，在那纠结了半天，叽叽喳喳开心得像在给自己挑生日礼物，最后女生都买了一大堆自己要用的东西回去，礼物倒是挑了，只不过大家都是以自己的角度去猜安语喜欢什么，连洛燃都犯难，暗恋了安语三年，没见安语多喜欢一件东西，安语好像无欲无求，她好像什么都不缺，他们无从下手，竟不知道什么东西才和她心意。
柯之祭拍了张大概的照片给郅夜，让他选生日礼物，郅夜点开照片，看得眼都花了，最后选定一个很精致的八音盒，里面是一个芭蕾舞者，虽然安语不跳舞，但郅夜觉得这个芭蕾舞者很有安语的气质，恬静优雅。
最后，柯之祭买了个很漂亮的小夜灯，包装也不花里胡哨，简简单单，但透着少女心。
许飞买了根芭比粉的口红，还十分自信，女生们也不好说什么，见他得意的样子，只是偷笑。洛燃买了把古典优雅的伞，他看了一眼脑子里就浮现出安语撑着伞站在雨中的场景，倒是唯美。高菲娅早就买好了生日礼物，安语是她最喜欢的学姐，她特地挑了套自己都舍不得买的护肤套装，此时正抱着礼物坐在椅子上等他们。
大家挑好礼物，离开的时候，都已经快中午12点了，他们又原路返回，叽叽喳喳讨论着去吃什么，突然，许飞拍了下手：“完了！！”
见状，他们都把目光投向许飞，柯之祭敲键盘的手一顿，抬头看他。
“我忘记叫郅夜了！！他今晚也要来的！！”许飞挠了挠头开口。
“他今晚不来。”柯之祭继续低下头去敲键盘，顺便回答他。
“啊？为什么不来啊？他怎么了？”高菲娅听见郅夜要来还兴奋了一通，这会听见这个消息，她又耷拉下去了。
“有点事。”柯之祭回答。
“不是，你怎么知道啊？”许飞凑过去问他。
“我们一个宿舍的。”柯之祭打完字把手机反扣：“看什么呢？”
“没什么，看你聊天聊挺开心，谈了？”许飞开始八卦。
“谈锤子，滚开。”柯之祭看起来心情挺好，又不太好。
“走走走，我们去吃火锅，冬天吃火锅最爽了！最近一家火锅搞活动！八折呢！”后面有人提议，大家想也没想，又轰轰烈烈朝火锅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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