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夜闭着眼睛，任由柯之祭帮他套上睡衣，睡衣上还有柯之祭的味道，应该是他穿过的。
郅夜也会偷着用柯之祭的沐浴露，他会刻意凑在柯之祭跟前问他有没有味，柯之祭说有，但不是沐浴露的味道。
郅夜感觉到额头被人亲了亲，然后又被放倒在床上。
“之祭……”郅夜拉住柯之祭的手，他其实没醉，就是想逗逗他。
柯之祭捏了捏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头开口：“睡觉了，别撒娇。”
“那你也躺下来呀，我们不是一起睡吗？”郅夜睁开眼，柯之祭无奈地坐下来：“我待会还有事，等会就来陪你睡觉好不好？”
郅夜知道这会店还没关，柯之祭应该还要帮忙做点什么，毕竟今天是因为他柯之祭来店里才晚一点的。
郅夜乖乖点点头，柯之祭在他唇上啵了一下，浅尝辄止。
郅夜也不再脑他，他听着柯之祭下楼，突然就清醒了，好像刚刚的醉态就是他装出来的一样。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班群里信息都耍爆了，好像是期中考后有春游，郅夜想着这都快夏天了怎么还叫春游。
其实春游也就高一高二有，一年一次，就在快到夏季的这会，刚好不冷不热，很适合郊游。
郅夜根据班群999+的信息得出，春游其实就是去爬山，不过也不止那么单纯，还有露营。
郅夜其实有点兴奋，他都这么几百岁了，都没有旅过游，还是跟一群小毛孩一起，心里突然荡漾起来，但是他看着爬山这两个字，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变成人类的那天到今日，他其实多多少少已经习惯当人了，说话不再那么不过脑子，还学会怎么脸不红心不跳撒谎，但是说起来，这身体确实不是他的。
总归有一天要还回去。
他有点心烦意乱，如果能提前知道要还那还好，如果不知道，莫名其妙呢就换了呢？或许下一秒，或许明天。
那柯之祭怎么办？
他确认关系之前不是没想过，但是那会脑子都被情情爱爱占据，他爱上一个人，是罪过吗？
不是，但是用别人的身体爱，那就是。
他越想脑子越疼，等到柯之祭开了门进来发现他拿着手机没睡觉的时候，他才缓过神来。
柯之祭愠怒：“不是让你睡觉么？”
郅夜缩了缩，把手机藏了起来：“我……我刚醒。”
“刚醒就玩手机。”柯之祭进门关了灯，他本来以为这小子真的一瓶酒就醉了，原来是耍人的。
郅夜一下子置身于黑暗，他还没有得出他想的问题的答案，其实心里很难受。
如果他明天醒来，就碰不到柯之祭了，那怎么办？
这么想着，他对柯之祭的拥抱紧了两分，连吐出的气息都带着温热。
“我错了。”他说。
他在为自己随时可能走而道歉，但柯之祭却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玩手机不睡觉而道歉，从前都是柯之祭说这句话，这会轮到他说，还真不习惯。
柯之祭摸了摸他的头，其实在所有表达爱意的动作中，郅夜最喜欢他摸他的头还有拥抱。
恰好，他们现在刚好在做着这些动作。
“别再骗我就行。”黑暗中柯之祭的声音好像被镀上冰块，不带温度，但郅夜觉得这是他的错觉，其实柯之祭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温柔的，只不过这话一下子就扎进了郅夜心里，一下子破了个大洞，滴滴答答掉血。
如果你知道，我一直在骗你呢？
借着别人的身体和你相爱。
又或者，你本来喜欢我就是因为这副身体，换个灵魂你也还是接着喜欢的。
那我走的时候你应该能接受。
郅夜心里想着，但他笑着说：“就骗你。”
郅夜从他怀里抬头，黑暗中，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如果有一天我莫名其妙不见了，你要怎么办？”
柯之祭跟在他身上装了gps一样，他抬手附上他的脸，还真的拭去一滴泪：“你怎么了？”
郅夜能想象到他皱着眉头的场景：“没有，我喝酒了就喜欢悲春伤秋。”
他新学的成语，他仰起脸：“你还没有回答我。”
柯之祭竟然真的想起这个问题，他仔细思考了良久，然后开口：“去找你。”
郅夜笑了：“上哪找？找不到呢？”
“去你去过的所有地方。”柯之祭说完，吻了吻他刚刚流泪的眼睛：“找不到就等。”
“等不到呢？”郅夜今晚势必要把柯之祭能做的全部挖出来。
“等一辈子。”柯之祭的声音还是温润，郅夜听不出这话的真假，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不过郅夜不希望他真的为一个不是人的东西等一辈子，他摇摇头：“别，等个一两年如果我不回你就别等了。”
柯之祭没说话，他揽着郅夜把他按在枕头上，然后帮他掖好被子：“好了，不瞎想，睡觉好不好？”
郅夜钻进他怀里，柯之祭的味道和温度让他安心。
所以他做了个好梦，梦里他老了，很庆幸，他一辈子都是人。
他坐在他们小出租房的沙发上小憩，柯之祭也老了，他走路都慢慢的，但身姿还是挺拔，他真的买了豆浆机给他榨豆浆。
豆浆味醇香，只不过郅夜都还没来得及尝一口，梦就醒了。
郅夜下楼的时候还跟柯之祭抱怨，说都怪柯之祭动他的头，不然他指定能尝到那口豆浆。
柯之祭说豆浆不稀罕，待会就去买一杯。
柯之祭在店里帮了一下午忙，郅夜就负责辅导小姑娘写作业。
柯郁童今年六年级，期末的时候就要升初中了，但她好像骨子里就写着四个大字——不爱学习。
郅夜在她旁边坐着，看她从铅笔玩到橡皮，又从涂改液玩到尺子，本子都不堪入目了。
郅夜有点慌，他其实说是辅导学习，其实就是盯着她写作业，那是她好像有多动症，一刻都停不下来，什么都干，就是不学习。
“你数学好吗？”郅夜突然问她。
柯郁童点点头：“我数学是最好的。”
郅夜有点惊讶，但柯郁童从书包里掏出张皱儿吧唧的数学试卷的时候，郅夜看着上面的98分呆住了。
好吧，柯之祭全家都是天才？？
“天天在店里收钱，我要是考低才丢人呢。”柯郁童看出了郅夜的震惊，用小大人的口吻说。
郅夜点点头，也是，小学的数学跟玩儿似的。
郅夜又向她要了英语和语文卷子，原来这小姑娘不擅长文科，语文只考了60，英语更惨，考了43。
“你天天说话那你语文怎么这么低啊？”郅夜其实和人家半斤八两，但是他就想逗小姑娘玩。
“我说话太土，我要是像我哥那样说话我估计不止这分。”柯郁童眨着眼睛说。
郅夜有点好奇，柯之祭怎么说话了？
“他可擅长用语言攻击我。”柯郁童像告状一样趴在郅夜耳边：“他昨天不是就在你面前让我滚去写作业吗？他就是想让我不跟你玩。”
郅夜没听太懂，这有什么攻击的意味在吗？
“他就是想败坏我的形象，然后自己和你玩。”柯郁童分析：“不过他失策了，你现在就和我一起说他坏话。”
郅夜笑着摇摇头：“我可没说。”
柯郁童撇撇嘴：“我可不管。”
下一秒，门被推开，柯之祭手里端了盘西瓜，冷冷看着在讲偷偷话的二人。
郅夜站起来接过还散发冷气的西瓜，他昨天就说着想吃冰西瓜，没想到还真有。
“写作业就写作业，嘀嘀咕咕什么。”柯之祭瞟了眼柯郁童说道。
“郅夜哥哥先挑起来的。”柯郁童坐在椅子上反驳。
柯之祭也没讲什么，郅夜有点不好意思，他把西瓜放桌子上，然后趁柯郁童低头拿西瓜的时候在柯之祭手臂上摸了一把。
然后咬着牙说：“谢谢。”
柯之祭知道他在谢什么，嘱咐他们吃完把盘子拿出来，刚关门要走，柯郁童就特别会来事地让柯之祭蹲下。
柯之祭不解，但还是乖乖蹲下。
小姑娘从背后拿出几块西瓜，用牙签插着，递在柯之祭面前：“别太感动哦。”
柯之祭接过去跟她道谢，郅夜忍不住感慨这一家子都是傲娇怪。
在便利店的日子很快乐，柯之祭收钱郅夜摸鱼，蓝葵虽然看着不着调但做饭却是实打实的好吃，柯郁童临走之前给郅夜塞了张纸条，上面写了句话。
是便利店的地址和电话，还有一句：“经常来玩。”
小姑娘害羞不敢当面说，只敢塞小纸条。
郅夜满载而归。
没多久期中考成绩就出来了，柯之祭还是第一，但是和第二名拉开的差距不大，听说还因为化学没有发挥到最佳被他们班主任批了，说这不是他该发挥的水平。
这事还是郅夜在贴吧知道的，他气得很，郅夜考了300多分都没人敢批他，怎么这老师这么不知好歹！
郅夜虽然心里生气，但是摸不清柯之祭在想什么，他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同，硬要说就是更用功了些，好在没有太多时间让郅夜瞎想，春游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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