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婼瞧着这情形，凭借她多年在片场观摩来的经验，定然会出现英雄救美。
小陈大夫是男子！
呃，那就女侠见义勇为。
黎婼如是想着。
黎婼神游之时，察觉衣袖被轻轻拉扯，抬眼看去，鸢蝶一脸焦急的模样。
“娘——夫人，咱们报官吧？”
鸢蝶是个拎得清的人，那几个打手都长得人高马大的，她们决不能贸然上前。
只是鸢蝶话音刚落，一旁看热闹的大叔就开口说：“报官没用，没人敢管呐。”
“哦？这些人可是有什么来头？”黎婼顺着那大叔的话问。
大叔是个快言快语的，只三两句便将其中门道说清楚：“看到带头的那年轻公子没？那是苏丞相府上大管事苏澄的侄子。
这苏管家膝下无儿无女，这唯一的侄子权当是儿子在养。
谁敢跟这厮过不去？”
苏丞相？那不是苏贵妃的父亲，三皇子的外祖父？
鸢蝶已经不是靖安侯府里不是世事的小丫鬟，闻言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只是见这情形仍是忿忿：“夫人，就任由他们这般胡作非为？”
当然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为非作歹！
黎婼摸了摸脸上的面纱，心中涌上一计。
见那打手向小陈大夫挥出拳头时，立即喝声道：“住手！”
突变就在一瞬间。
黎婼刚扬声呵斥，便有一黑衣男子从天而降，一脚踹翻那个闻声看向黎婼的身形高大的打手。
黎婼：……
原来也可以是英雄救英雄。
围观百姓这时也突然大声吆喝：“好！”
这显然惹怒了那个为首身着一身华服的苏管家侄子，苏贵。
苏贵一脸怒气，涨红着脸：“哪里来的不长眼东西，给本公子好好教训教训他。”
说完那些个打手便一拥而上，冲向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
鸢蝶满脸紧张地瞧着，黎婼瞧着那黑衣男子身形劲瘦修长，挥拳旋踢遒劲有力，显然是个厉害人物。
果然不到片刻，那群个五大三粗的打手纷纷倒地哀嚎。
苏贵半眯着眼睛，肥胖的脸上满是算计，但在那黑衣男子转身凶狠看向他时，他便立刻转身跑了，完全不顾躺了一地的打手。
百姓们纷纷叫好，看完热闹也就散了。
鸢蝶一脸雀跃，只是黎婼瞧着那黑衣男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小陈大夫扶起一旁的老人，走到黑衣男子面前，弯腰抱拳：“多谢义士相救。”
而黑衣男子却看向了几步远外的黎婼。
鸢蝶也注意到男子的目光，先是看了自家娘娘一眼，随后眸子上便染了怒气。
哪有这般盯着女子瞧的？怕不是登徒子吧？
小陈大夫也顺着男子的眼光看了过来，神色一顿，似是认出了鸢蝶。稍一思索，便知晓黎婼的身份。
小陈扶着老人走到黎婼面前，便要跪下，被黎婼一把扯住，“小公子这是何意？”
“娘——”
小陈大夫刚开口便被鸢蝶打住：“称呼夫人即可。”
“今日之事多谢夫人搭救，这位是小人祖父。”小陈向黎婼说明身边老人身份。
黎婼：“……小公子怕是误会了，我并未做什么。”
小陈大夫看了看黎婼，又看了一眼那黑衣男子，疑惑并小声询问：“那位义士不是夫人的侍卫？”
不然为何她刚说‘住手’，这位黑衣义士就从天而降了？
鸢蝶见此也明白过来，噗嗤笑了一声：“这可真是误会了，我家夫人与那位义士并不相识。”
小陈大夫脸上浮现一抹尬色，再转身看向黑衣男子时，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看来只得有缘再备礼相谢了。”小陈大夫无奈道。
黎婼仔细打量了这位小陈大夫，之前在太子府时，两人之间隔着纱幔她并未瞧清眼前这人，刚才又隔了几人，此时面对面站着，她总觉得这小陈大夫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小陈大夫被黎婼这般直勾勾瞧着，有些窘迫。
一旁的老头见状轻哼一声：“不知羞。哪有小媳妇这般盯着男子看？”
小陈大夫拉忙扯了扯祖父的衣服，小声道：“爷爷莫要胡说，这位是贵人。”
“什么贵人，我看就是个不知羞的。”老头脾气暴躁，说着竟甩开小陈大夫的手，想要离开，只是身形一晃眼看就要摔倒又被小陈大夫一把拉住。
黎婼被这老头刺了两句倒也不恼火，鸢蝶忿忿地就要啐回去，被她拦了下来。
“老爷子这话恐有不妥吧？”黎婼轻笑着说。
老头子虽然身上灰扑扑，脸上还沾了血迹，精神却极好，声音洪亮：“哪里不妥？叫你夫君瞧见，指不定就休了你！”
“爷爷，夫人刚刚可是救了咱们的恩人，怎可这般说话！”小陈大夫沉了声怒道。
老头倒是听自家孙儿，只是仍旧不服：“救咱们的是那黑衣人，可不是她。”
黎婼打断这爷孙二人：“这‘恩人’我自是担不得，可老爷子确是话中不妥。
即便我当真盯着年轻小公子瞧，也与老爷子无甚干系。”
老头子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你瞧的是我孙子。”
“你这老头怎地这般不将道理？”鸢蝶气呼呼说道。
黎婼摆手，示意她不必动怒：“可，老爷子您这分明就是个可人的小孙女，我就是再多瞧几眼，便是我夫君来了，我想，他也不会多说一句。”
许是担心街上人多眼杂，黎婼话音轻而快，只她们四人听得见。
老头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你怎会……”
小陈大夫显然也十分惊讶，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这、这怎么可能？”鸢蝶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小陈大夫无奈拱手：“夫人既愿与小人祖父多费这番口舌，可是有话要同小人说？”
不然堂堂太子妃岂有这等闲工夫与一市井老人斗嘴？
黎婼眼睛微弯露出笑意：“小陈大夫真当是个聪明人。”
小陈大夫将主仆二人请到医馆，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情形，收拾一二便请黎婼坐下。
老头子见自家孙儿，忙前忙后的样子，瞪着眼睛直哼哼。
鸢蝶接过小陈大夫手中的茶盏，眼睛斜看老头子：“不敢劳烦大夫。”
老头子闻言甩着袖子转向一边，口中还在哼哼。
“鸢蝶，不得无礼。”黎婼轻斥一声。
小陈大夫也满是无奈，只得转过话头：“不知夫人要说的是何事？”
黎婼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打量一圈这间药铺，虽是药材、柜斗被打翻在地，颇为狼藉，却也可看出铺子原先大体摆设条列清晰。
“看你面相，年纪想必与我相差不离，唤我阿婼即可，不知陈大夫如何称呼？”
小陈大夫拎着衣摆就要跪下，被黎婼拦了下来：“小人怎敢直呼贵人名讳，小人单名一个郁字。”
“这有何不可，你尽管这般称呼便是，我唤你一声小郁。
这事说起来倒也不难办，只是不知小郁能否做得了主？”黎婼说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竖着耳朵听的老陈头。
陈郁顺着黎婼目光也看了一眼爷爷，神色确有几分犹豫：“不知夫人何意？”
“说了唤我阿婼便可，这事说起来与你而言利大过弊。”黎婼说着视线在药柜上转了一圈，一些没撒的药柜中装着满满药材。
随后又继续说道：“我虽不知小郁与那苏管事侄子是何龃龉，不过也能猜想出这药铺生意难做。”
陈郁倏地抬眼看向黎婼，直直跪下微颤着唇：“夫人——不，阿婼愿意为小人撑腰？”
“撑腰？”黎婼抿了一口茶水：“收拾一个苏贵倒是不成问题，可他身后的苏管事可是背靠着苏丞相，我一介小女子如何与他抗衡？”
陈郁□□的脊背倏地一弯，口中喃喃：“连阿婼也没办法，也是了，只怕是当今圣上也对苏丞相忍让一二。”
陈老头一直暗戳戳的看着黎婼这边，只听得只言片语，可见自家孙女这般失魂落魄的神情，拖着一条腿，费力走到黎婼面前：“老朽可不管你是什么贵人，有什么冲我这个老头子来，作甚为难小郁？”
“爷爷，阿婼并未为难与我——”
陈郁话音未落，黎婼便接道：“我接下来所说之事，却有些为难。
以苏贵的身后权势，想要把你们抓起来想来不是什么难事，他既然没这么干，想来是别有所图。
为了让逼你们交出东西，所以才将这铺子打砸，断了你们财路。”
老陈头怔怔地看着黎婼，面色凝重。陈郁也是满脸惊讶，抬眼看了看紧闭的门窗，才小声问道：“阿婼是如何知晓的？”
老陈头闻言瞪了陈郁一眼：“多嘴！”
黎婼莞尔：“小郁这可不是多嘴。
您真是有个聪明孙女，若你们迟迟不交出东西，我想不出半月，这间铺子只怕就要关门了。东西就算保住了，但你们日后如何生计？
有我介入，或许是一线生机。”
陈老头哑声，看了一眼孙女。
陈郁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对黎婼说道：“其实告诉阿婼也无妨，是陈家药铺中有一味特殊药材，对刀剑利刃之器有特殊效用。
有些刀剑割破皮肉后，会引发高热症状，身体僵硬很难活命，但有这味药材不仅能活命，即便是普通刀伤也能很快痊愈。”
黎婼颇为惊讶，这已经不是她能理解的医学了。
不过中医博大精深，自己也不曾涉猎，兴许是早已失传的草药亦或者是这个不曾出现在历史上的朝代的特殊产物。
“苏贵是如何知晓的？”黎婼有些好奇的问。
这事到不复杂，陈郁几句便说明其始末。
那味药材算是陈家药铺的镇店之宝，不过寻常百姓并不知晓，只当是陈家爷孙艺术高明。
偏偏就苏丞相府中两个小厮受同样的刀伤，一人随便找一大夫医治，一人点名让陈老头医治。
结果可想而知，只有在老陈头这医治的小厮活了下来。
这两小厮原本就不对付，现在一人活着一人死了，苏府下人私底下就说起这二人八卦，偏就传到大管事苏澄耳中。
不知苏澄用的什么办法，竟然知晓了陈家爷孙的秘密，所以才有了后来这一出。
饶是陈郁讲得平缓无趣，鸢蝶还是听得惊奇不已。
事情说完了，陈郁此时更想知道黎婼所说的一线生机是什么？
黎婼抿唇一笑：“换个生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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