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盛六年-秋

    太后讥笑道:“皇上,你莫不是还以为会有人来勤王救驾?宁国公远在云滇,宗亲们如今都在这大殿中,宫中被我乐家团团围住,你插翅难飞。”

    宗亲们一部分已然面色惨白,惶惶看他们母子二人。

    谢黎淡定优雅地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才说道:“各位叔伯不必担忧,今日宴席难得,尤其是这道香煎鲤鱼,这鲤鱼是云滇高山水稻田中养大,食落花,饮山泉,肉质紧致,毫无土腥味,是云滇土司苑恒奢进贡的佳品,错过这次,可又要等一年了。”

    顺郡王是太宗的庶出兄弟,是谢黎祖辈了,如今已经老迈,颤颤巍巍起身问道:“如今乐家兵临城下,祖宗家业危在旦夕,皇上如何还能安享美食?”就差指着鼻子骂谢黎你个纨绔子弟,你家快没了,就知道吃!

    “老王爷不必忧心,朕既说了可享用美食,便是知道无碍。”说罢他冲着被突如其来消息吓呆的教坊司伶人说道:“继续吧,无乐不成席。”

    太后狐疑觑他,冷笑:“外强中干!难不成你有神兵天降?”

    谢黎笑了,眼睛微微眯起,看面相活脱脱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做作地疑惑:“哎呀,知儿莫如母,母后怎知朕有神兵相助?”

    太后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有些坐不住了,紧握着椅子扶手,道:“哀家竟不知,这四道宫门昨日就被控制了,你的神兵难道从天上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火把晃动,突然一人踹开殿门,浑身浴血走了进来,铠甲挡住了他的面容。教坊司的伶人吓得四散而逃躲在柱子后,宗亲们也乱做一团。

    太后朗笑,刚要说些什么,谢黎凉凉提醒:“母后,先别得意忘形,看清楚这将军是谁。”

    太后的笑容僵在嘴角,她这才发现,那人竟是今日告病未能列席的刘臻!而刘臻红缨枪头挑着的血葫芦般的脑袋,才是她的侄儿乐余!太后惊惧之下竟然尖叫出声。

    谢黎擦擦手,亲自走到她桌边,为她斟了一杯酒递到唇边,轻声道:“母后,朕不懂你,你做太后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乐基狗贼登基最多封你做个公主,从此头上皇上、皇后压着你,你的日子能比今日更好?”

    太后还不待说话,安亲王起身跪在殿中道:“臣有一事启奏!”谢黎直身面对他,安亲王肃容道:“太后乐氏并非皇上生母!皇上生母先帝后宫的丽妃宫氏,被乐氏陷害,夺取皇子!”

    谢黎装作第一次听到消息的模样,眼角带泪,震惊看向太后,声音颤抖:“母后,皇叔说得是真的吗?”

    敖粼坐在角落看他这幅摇摇欲坠小白花的样子十分反胃,真是虚伪狡猾的人类,你明明早就知道了。

    太后面上一紧,扑通跪下,用素白手帕掩面:“安亲王这是哪里话?皇上是我九死一生产下的孩儿,先皇爱得不行,在襁褓中就立了太子。”言下之意,先皇都说是我的,你算哪根葱?

    谢黎和安亲王对了个眼神,他挡在太后身前,颤抖着说:“朕由慈母教养长大,感情深厚,皇叔可有证据?”

    安亲王道:“臣府中有在丽妃宫中伺候的宫女,她可作证。”

    太后嗓音发哑:“小小宫女,如何知道内宫之事?或是被有心之人买通陷害于哀家。”

    她伸手拉着谢黎的袖口“皇儿,你是我亲自教养长大的?你幼时发热,我亲自照顾你,两天没有合眼,你都忘了吗?”

    是这样的,不好意思,这我还真的不记得。

    谢黎慢慢将袖子抽出,面上左右为难,苦笑道:“母后,朕实不知能否相信您。”说着他向屏风后拍拍手,红玉走上前来。

    红玉看都不看太后,细细将她与镇国公如何勾结周明太医,以及太极宫中的洒扫宫女微澜在皇上被中缝入时疫病人的衣物,又是如何陷害原太医院院判李飞洙种种件件托盘而出。

    太后听得心惊胆战,身体左摇右晃,如同雨中挣扎的飞蛾,如果现在不一口咬定自己是皇帝的生母,只怕自己也会和镇国公府一同上黄泉路。她泪流满面,直摇头。

    谢黎十分受伤“母后,虎毒还不食子,您为何这样对我?”

    说罢他仿佛是承受不住这天大的打击,没有勇气再看太后“来人,护送母后回慈宁宫中,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人进出。”他环视一圈又看到了不远处抖如筛糠的杨灿,略微头疼,说实话这皇后智商太低了,乐家搞这些阴谋诡计确实没有带他,他还以为自己的使命是生个有乐家血脉的太子。

    “杨灿压入未央宫中,没有朕的口谕,任何人不得进出。”

    一盏茶的时间,乐氏叛党里应外合杀入宫闱,又被拿下,现在甚至爆出了太后疑似不是皇上生母,反而是狸猫换太子的凶手。众人都感觉自己要回去好好缓缓。

    谢黎亲自走下御阶,引刘臻、魏桥与安亲王世子凌宇入座。

    顺郡王忍不住,问道:“乐氏说四门都被封锁,不知安王世子如何进宫勤王?”

    凌宇看向谢黎,得到他首肯答道:“皇上神机妙算,前几日李嫔娘娘回府探亲,并非是李院判病重,而是请其画下太医进内宫值守的小门。我等便早早顺着这条路入宫。”

    谢黎看着满桌的残羹冷炙,抱歉地道:“今日家宴,各位受了惊,都是朕的不是。宫中事多,安王叔留一留,叔伯们先请回,朕改日摆宴请罪。”

    众人纷纷起身,口称不敢,一个个走得飞快,年纪大的也在儿孙的搀扶下疾走,跟火烧屁股似的。

    谢黎等人去了诏狱,除了安亲王,左丞相张德、刑部尚书高平、大理寺少卿甄钟珐也到了。镇国公听到皇帝提审自己,便知多年心血付之一炬,乐家再无翻身之日。他进来时,谢黎打了招呼,不让给他上刑。此次将其绑在架子上,身旁摆着烧红的烙铁和“梳洗”的工具。

    谢黎冷冷开口:“乐基,你犯下滔天大罪,原是要凌迟的,朕念及旁人无辜,如果你现在供出朝中同党,便给你一个痛快。”

    乐基嗤笑:“你曾经都喊我舅舅,怎么舅舅不能坐坐你的江山?”

    安亲王开口:“罪妇乐氏谋害先丽妃之事我已告知陛下,你是谁的舅舅?”

    乐基这才抬头看了谢黎一眼,道:“还真是看走眼了,你每日流连花丛,我还当你酒囊饭袋,原来是只小狼崽子。”

    胡路一脚踹他胸口,乐基连连咳嗽,道:“你既如此精于谋划,何必来问我同党?”

    谢黎摇摇头,对众人道:“朕以为也不必上大刑,过些日子,直接在菜市口斩了他吧。”

    052瑟瑟发抖:“宿主,您说这种恐怖的话,能不能不要声调毫无起伏、面无表情,我好怕。”

    谢黎:?可是,如果我抑扬顿挫笑着说,不是更恐怖吗?

    高平道:“不可,朝中同党若不一并诛杀,只怕死灰复燃。”

    谢黎冲着胡路扬扬下巴,胡路得意抽出一本册子,朗声道:“国公爷,小的无能,查了足足半年才查到与您有勾结的官员,您听听是否有遗漏?户部右侍郎左大静,工部左侍郎孔成天、大理寺正曹英发……”

    胡路念完,乐基面色灰白,耷拉着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这名单上确实是他所有的党羽了。

    高平诧异:“皇上何时得到这份名单?”

    谢黎淡淡开口:“半年前。”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有探查百官的职责,却并未想到他们的情报竟毫无错漏。

    谢黎:052,你为我今天装得逼打几分?

    052心悦诚服:“102分,多得两分请再接再厉。”

    谢黎起身,对众人嘱托道:“诸位近期忙一忙,罪人乐基谋逆之事,朕就全权托给诸位。”

    解决了一个烦人的小boss,谢黎高高兴兴骑马回宫本要直接去和刘臻等人庆功,思及丽妃之事,便去了未央宫中。

    杨灿从一开始就是镇国公府谋划的一枚弃子,不然以他的家世,就算是嫡出的公子也够不到皇后之位,更别说他这个妾生的孩子。只是他被嫡母和太后骗得团团转,还以为自己真的否极泰来,有好日子过了。

    被锦衣卫关在未央宫内,杨灿虽没什么见识,也知道谋逆是要诛九族的大罪,自己不知情又有谁能相信呢?

    谢黎走进未央宫中,杨灿看到他的身影,直直扑到他面前抱住他的腿,颠三倒四说着自己并不知情“臣真的不知姨母和舅舅的谋划,还请皇上明察。”

    谢黎使使劲儿拔出自己的腿“乐家所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可知情?”

    “不知,我不知,他们谈话都不让我在前伺候。”杨灿哭得涕泗横流。

    “朕与你是结发夫妻,也不忍见你丧命。”

    杨灿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含着期盼。

    “只要你做一件事,朕便放了你和你亲娘,你们母子二人可改名换姓、远走他乡。”

    杨灿忙点头,生怕谢黎反悔“愿意,愿意,不论您说什么我都愿意做。”

    谢黎勾起嘴角笑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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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未央宫中出来,打探清楚刘臻等人正在慎刑司中审问涉案的宫女太监,也不乘御辇,自己溜溜达达去了。

    谢黎听着里面惨叫连连,抽抽鼻子,仿佛闻到了血腥味,不想进去,就站在门口令人通报。不多久,刘臻与魏桥便出来了,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什么血迹。

    谢黎先对着刘臻道:“多谢小表兄仗义出手,若非你在内宫统领一支锦衣卫,今日大殿恐怕就被乱臣贼子劫持了。”

    刘臻谦虚地道:“也多亏了魏答应,骁勇善战,以一当百。”

    魏桥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红了脸道:“珍嫔娘娘谬赞,若没您排兵布阵,吾等怕是难以支撑到安王世子支援。”

    谢黎打断,笑道:“行了,以前只听闻为了军功斗地像乌眼鸡,哪有你们这样推着不要的?”

    刘臻和魏桥都笑了笑,刘臻留意到魏桥欲言又止,便知道他有话要对皇帝说,自己不方便听,便道:“我今天杀敌,累得不得了,浑身筋骨疼。请皇上恕罪,我要回宫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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