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夜背着个书包付了钱，柯之祭伸出手帮他半托住了书包，酒店离学校不远，两个人没有打车，就这么到了学校。
柯之祭带路，虽然郅夜来这也将近一个月了，但他还没有去过宿舍区，这会天暗下来了，学校路灯少，两个人穿过一条小路，小路崎岖不平又没有灯光，柯之祭一手拿手机开手电筒一手托书包，郅夜边走边观察附近会不会突然蹿出一条蛇，毕竟小路被开扩在这个被郅夜命名为菜园的地方，为何叫菜园，因为郅夜觉得这里种满了菜，虽然这些都是花花草草，算不上菜，但郅夜仍然执着地叫这为菜园。
管他是不是菜呢，反正又没人在意他怎么叫。
菜园的中间就是亭子，那天柯之祭带他来这睡午觉的地方。
亭子这有灯，郅夜拍了拍柯之祭提醒道：“我第一次在学校睡觉的地方。”
柯之祭却摇摇头：“你第一次睡觉的地在教室。”
郅夜想了想，也确实，他才刚转来没多久就开始上课睡觉，老师都管不了他多少，毕竟他是关系户。
亭子离宿舍楼不远，两个人走了三分钟左右就到了。
“你们好，我叫郅夜。”郅夜去宿管阿姨那里签了名，才成功来到宿舍里。
他打量着宿舍，宿舍是四人寝，上床下桌，还有个小衣柜，刚好四个格，整个宿舍挺宽的，郅夜觉得也没比酒店差多少。
一个男生躺在床上看手机，另一个戴着耳机在打游戏，这两个人应该是一个班的，可能是隔壁班的，也可能都不是，他只是瞎猜一下。
戴耳机的听见声音，摘了半边耳机，随即挥了挥手，笑着开口：“你好，我叫黄志清。”
这个叫黄志清的很黑，但是瘦，笑起来有口大白牙，和许飞的牙有点相似，可能因为牙一样白，但是他没有许飞那样爱聊天，倒是爱打游戏，打了招呼就又继续打游戏了。
“高易。”在床上玩手机的人见状，也打了声招呼，但是他没什么其他话，淡淡说了声就继续看手机了，高易看着很凶，可能是因为眼睛有点吊，所以看着就一副拽拽的样，加上他那个寸头，看着更加拽了。
郅夜没再多说，把书包从背上脱下，放在了椅子上。
柯之祭从床上掏出个台灯递给他：“我待会要去晚修，这段时间会熄灯，这个借你。”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内宿生都要晚修，你明天记得跟卢龙拿表填一下。”
郅夜点点头接过台灯，“谢谢。”
郅夜刚坐下喘口气，灯就被熄灭，他听见高易从床下跳下来，听见黄志清骂骂咧咧，好像是他这局还没打完，两个人看起来很熟，一起出了门。
他们两没有和柯之祭一起，那柯之祭一直是一个人吗？
那不是很孤独吗？郅夜这么想着，却被黑暗中摸索过来的一只手揉了下头，轻轻的，但还是吓了他一跳。
“走了，要帮你带上门吗？”柯之祭在穿外套，今晚气温很低，柯之祭加了件厚衣服。
“谢谢。”郅夜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他莫名觉得黑暗中，柯之祭的声音有种吸引力。
郅夜站起来夹好灯，一打开，暖黄色的灯光把他包围，柯之祭正穿鞋，郅夜看了眼外面，忍不住出声提醒：“你又要迟到了。”
“你以为只有你是关系户啊，放心，没人会记我名。”柯之祭站起来踏了踏脚：“走了，待会见。
“你会早点回来吗？”柯之祭要走出门口，突然听见郅夜说道。
“你怕？”柯之祭反问他。
郅夜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沉默着，突然听见那人回答：“好的娇气包，我会跑着回来。”
柯之祭走了，郅夜还没明白娇气包是什么意思，他打开手机问：“小爱同学，娇气包是什么意思？”
“娇气包意指娇生惯养，不能吃苦的人。”小爱同学的声音在黑暗中留下温度。
郅夜皱皱眉，柯之祭胡说，他明明很能吃苦好吧，他还是张符纸的时候，天天在空中飘来飘去，不管是下雨，下雪还是刮风，他都没觉得有什么，怎么不能吃苦了！
肯定是因为柯之祭觉得他住了一个月酒店，太花钱了，才会觉得他娇生惯养。
柯之祭这个坏东西。
郅夜收拾了老半天，发现自己没有买床单枕头，还有蚊帐和床帘什么的，该有的他都没有，这会出不去，大门被锁了，如果等晚修结束，一是他不认识路，不知道这种东西在哪里买，二是他觉得这会店可能都关门了。
反正今天他是在自己的床上睡不成了。
大概收拾了一下，他擦好床，把衣服放进自己的衣柜，就算完事了，全程甚至不用一个小时。
郅夜拿着热水卡要去洗澡，他不知道，熄灯的时候热水机出不了热水，于是他打了满满一桶冷水，桶还是在宿管阿姨门口小卖部那里买的，他以为宿舍起码有淋浴，结果并没有。
在郅夜把伸手把毛巾沾湿发现他面对一桶冷水时，他崩溃了。
衣服脱光被沾湿了，他有两个选择，要么穿上衣服，现在不洗，等有热水了再洗，要么咬咬牙现在洗冷水。
郅夜头铁，选了第二个，他要证明，他才不是娇气包。
郅夜出浴室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外面的气温已经降到个位数，但他觉得这比冷水要暖和。
他瑟瑟发抖，把衣服一泡，他没有洗衣液，也没有洗衣粉，算了，明天再洗。
郅夜回到自己的位置，他缓了一会，还是很冷，他原来的地方一点都不冷，他大意了，他甚至没有多少厚衣服，他此刻把校服外套拉到最顶上，瑟瑟发抖。
他还不要命地洗了个头，郅夜自己都不知道，他有洁癖，因为今天走了很久路出了汗，他觉得自己全身都臭臭的，所以他用冰冷刺骨的冷水洗了头。
没有吹风机，他湿冷的头发还滴着水，郅夜甚至觉得下一秒会结冰。
太冷了，冷得郅夜头疼。
柯之祭回来的时候，他微喘着气，按灭了台灯。
郅夜趴在桌子上睡，床上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柯之祭觉得他像一只小动物，但又具体说不出是什么。
一只树懒，在什么地方都慢慢的，什么地方都能睡。
柯之祭洗澡的时候突然想到。
柯之祭出来的时候，郅夜醒了，看起来是被高易或者是黄志清吵醒的，因为他脸上带着不悦。
“柯之祭。”郅夜突然开口喊他。
柯之祭头发微湿，他一手抓着毛巾在擦头，另一只手抱着脸盆，他眼眸微抬，眼里还带着水汽，鼻尖沾着水，嘴巴微红，不知道是不是热水烫的，“嗯？”他喉结动了动，轻声问。
柯之祭把脸盆往洗衣台上一放，向他走来。
郅夜莫名哑口了，他刚刚做了个噩梦，梦里他被人强制把头按进结冰的湖面，那是冬天，不知道在北极还是南极，他挣扎了好久，都没人过来救他，后面他不知道怎么，被谁拉了起来，于是他就醒了。
他很后怕，脱口而出喊了他的名字。
现在柯之祭靠过来的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柯之祭就像个大火炉，真暖和啊，好想再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怎么了？”柯之祭还在擦着头发，偶尔会有水珠落下，但是郅夜不在乎，他现在只想往这人怀里钻。
柯之祭蹲下来，目光和他平视：“先去洗澡吧，待会热水没有了。”
郅夜摇摇头：“我已经洗好了。”
柯之祭皱了皱眉：“什么时候？我是第一个在浴室洗的，你在厕所洗的？”
郅夜不啃声，柯之祭站了起来：“你洗了冷水？”
“你是傻子吗？”柯之祭被他震惊了，这么冷的天气，他连穿保暖衣走在外面都冷，他倒好，洗冷水？洗完还像没事人一样去睡觉？
郅夜摇摇头：“我不是傻子，我也是迫不得已。”
“有什么迫不得已的？有人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洗的？你说，是谁，我帮你出头。”柯之祭把毛巾往桌子上一扔。
他同桌哪是娇气包啊，这是头铁战士好吗。
郅夜觉得他再怎么说柯之祭都无法懂他，他站了起来：“我用不着你帮我出头，谢谢。”
他有点难过，但只是有一点而已，没有人告诉他没有热水，他像个愣头青，洗完冷水后他以为会得到一句关心，比如你现在还好吗之类的话，但只得到了柯之祭的质问，一句难听的质问，你是傻子吗。
他觉得他在柯之祭眼里根本不是朋友，柯之祭只会耍他玩，他却把柯之祭当最好的朋友。
这一点都不公平。
“喂，你去哪？”柯之祭喊往门口跑的郅夜，但没想到人家压根不回头，直直往外走。
两个人走出了有一段距离，柯之祭才把人扣住。
“放开我。”郅夜想甩开他，但手腕被握得死死的，柯之祭看见郅夜红红的眼眶，有点后悔，刚刚不应该吼他的。
“对不起，我错了。”柯之祭诚诚恳恳道歉，郅夜有点始料不及，他心里本来就没什么底，他甚至觉得柯之祭不会追出来。
“没关系，我没有生气。”郅夜看着被他握住的手腕：“我今晚没有床睡，我得去外面住酒店，再晚就来不及了。”
“你已经来不及了，看你身后，阿姨已经锁了门。”柯之祭勾唇笑了笑，郅夜觉得他是故意的，他在拖延时间。
坏东西！狗东西！
“那我今晚就睡桌子，没事了，我们回去吧，请你松开我。”郅夜扬手，可柯之祭还是不放，他被他扯到他跟前，他听见柯之祭小声地说：“郅夜同学，我诚挚邀请你今晚，和我一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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