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夜醒的时候柯之祭还在睡，其实不是柯之祭起得晚，是他起太早了。
昨天喝太多，前面发生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只觉得自己和蔚酥打了个电话，然后和柯之祭吵了一架，之后柯之祭又来找他。
接着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倒是挺有印象。
也不过就是他不要脸地要求柯之祭开房还只能开一间并且很暴力地亲了他。
后面就是……
郅夜不愿再想。
他当了几百年符纸，但是从来没见过男的帮男的搞这个。
男的帮女的也没有！！
他眨了眨眼，他正抱着柯之祭，柯之祭身上一点被子都没有，全被他抢了。
柯之祭身上一如既往地散发着薰衣草薄荷味，他的后背对着他，宽大又不臃肿，纯粹是骨架大，不是肉多。
郅夜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然后默默把腿收回来。
自己这个睡相……是真的差。
可是他的腿刚离开柯之祭没多远，就被那人揣住了脚踝，郅夜挣了挣，没用。
“放开。”郅夜与他拉开距离。
“嗯哼？睡完就不认人了？”柯之祭转过身来和他对视，然后扯过他的腿继续放在自己腰上。
这人看着眼目清明，也不像刚醒的样子啊？！
郅夜不看他：“对不起，我睡姿不太好，昨晚我喝醉了，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你睡的一张床。”
“没事，我帮你回忆回忆。”柯之祭手臂曲起，手掌撑起他自己的头，侧着身看他：“你想从哪里开始？”
郅夜没应声，他觉得柯之祭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是从你跪在雪地哭开始，还是从你要求我只能订一间房开始，又或者是你强吻我开始，又又可能，是你说你喜欢我开始。”柯之祭一一列举，他勾着唇，一脸明亮。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郅夜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
其实他记得，昨晚情到深处，他是说了。
但那是被逼着说的好吗？！谁会喜欢这个狗东西！
“这就忘了？”柯之祭也坐起来，姿势优雅中带着慵懒：“我记得昨晚我帮你的时候，你是说了的，你说你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噢对了，你还哭了。”
“我帮你擦去眼泪，你忘了吗？”柯之祭伸手要来碰他，郅夜赶紧躲开然后跳下床。
“你胡说八道！我没有说这些话。”郅夜喘着气。
这个狗东西！
“我说过了，昨晚只是喝醉了，不管是谁在我旁边，我都会这么对他。”郅夜挠了挠头：“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如果冒犯到你，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听了这话，柯之祭眉宇间染上一抹阴翳：“你还想在别人面前这样？你找抽是吧。”
“你有什么资格抽我。”郅夜抬了抬眉，握紧拳头，他才不怕，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高中生。
柯之祭看着他那样，突然就笑了。
“行，那你要当我男朋友吗？”柯之祭这脑回路不知道是刚睡醒没转好弯，冷不丁丢出一句话。
郅夜莫名其妙感觉自己脸上火热。
当他男朋友？
做梦！
“我拒绝。”郅夜说完拿起被他扔在床上的卫衣往浴室跑去。
他不要和柯之祭斗嘴了，根本斗不过。
这人没脸没皮又逻辑清奇，他只不过是一张大字都不识几个的符纸，拿什么斗？
两个人没车，只能步行回学校，郅夜一路上都没有讲话，难得的是，柯之祭也没有讲，两个人在漫天飞雪安安静静地走，突然之间，郅夜感觉自己的羽绒服被人扯了一下。
准确的说，是柯之祭的羽绒服。
郅夜抬头看他，柯之祭直接把他拽到一家早餐铺子旁。
郅夜啥都不会挑，但柯之祭好像很了解他的口味，连问都没问就给他买好了包子和一杯豆浆。
豆浆是热的，两个人都没戴手套，于是决定捂着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回去。
郅夜回头，看见他们一路走过留下的脚印。
缠缠绵绵。
他突然不想计较了，不想搬走，不想一个人到外面租房，他还想坐柯之祭旁边，还想和他当舍友。
柯之祭也没再问他为什么那天晚上要逃出来喝酒，为什么要哭。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地相处着，但其实还是有一点了，柯之祭收敛了许多，不再天天贴着郅夜了。
郅夜的单词背完了，但他还是看不懂阅读，他能翻译出每个单词的中文意思，却死活连不成一句话。
他很沮丧，但柯之祭让他不要放弃，他教了他一些基础的语法，容易拿分，也能让阅读更容易看懂。
他上课还是会困，只不过经常会被柯之祭敲醒，然后他就闷着脸默默发脾气，好在，他的起床气没那么严重了。
柯之祭依然是那副没事别找有事也别找的样子，他的周考还是次次年级第一，他的笔记依然简单又不失重点。
白驹过隙，期末考逼近了，天气越来越冷，落雪已经是常事，郅夜也习惯了出门戴好围巾帽子，这会他坐在考场上，正在兴奋地想他的大飞机。
郅行也已经给他买了票，考完试的第二中午就能上飞机了，郅夜变成人第一件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坐飞机。
所以他看了眼只写了选择题的历史试卷，今天开心，可以多写几个字，开始写大题。
结果真就写了几个字，还是半蒙半猜写的，他开始撑着头发呆，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到柯之祭。
柯之祭估计是热了，脱了外套露出他里面的卫衣，他的卫衣是黑色的，带帽，网上看就是他修长的脖颈，郅夜眼睛好，可以看见他因为低头而突出的颈椎骨，一直到他乌黑的头发。
年级第一就是不一样，写个试卷都能把自己写热。
郅夜把目光收回，他扣着手指，这次放假，估计都见不到柯之祭了，再到开学分班。
他肯定不用说了，不可能和柯之祭一个班。
还挺舍不得的。
郅夜趴下去，还没来得及睡，就听见铃响了。
许飞把笔一收答题卡一放就站了起来，大家心里都蠢蠢欲动，终于放假了！
郅夜把笔往口袋一丢就往门口走，他看见许飞和几个人在打闹着，还挺不舍的，许飞选理科，精英中学文理科分在不同教学楼，估计以后遇见许飞是在食堂了。
郅夜在门口站了会，良久不见柯之祭出来，把头往里一望，柯之祭刚好伸手托住了他。
“你在干嘛。”郅夜抬头问他。
“和许飞他们矫情一下，你不去吗。”柯之祭垂着眼问他，一到考试期间柯之祭就会恶补，他现在看起来又累又困，感觉下一秒就能睡着。
郅夜摇了摇头，下一秒，一个人跳上他的后背，郅夜差点跪下去，好在有柯之祭扶着。
“你有病啊。”柯之祭瞪了眼许飞。
“你太狠心了吧，居然一声再见都不说就走！”许飞从郅夜背上下来，抱怨地说道。
“我这不是想着以后还会见吗。”郅夜有点尴尬，他不说是因为刚刚许飞周围围了一堆人，里面的人他都不熟，贸然过去也不太好。
许飞到哪都是朋友，应该也想不起来他这个才认识几个月的。郅夜这么想。
没想到被人当场抓包。
“那也不行！咱们一班的传统就是好聚好散！”许飞严肃地说：“兄弟，不管你以后在哪个班，也不管以后我们会不会再见面，反正，我会永远记住你这个朋友！”
郅夜点点头：“好，我也是。”
未免太敷衍，不过许飞太会说，又和他唠了点什么，才挥挥手放人家走，柯之祭就站旁边看他们俩你来我往，郅夜这个呆子也不会说场面话，看着好笑极了。
回了宿舍，他们才发现高易和黄志清都走了，这俩都是家在省内的，倒也不麻烦。
说到这，郅夜突然好奇柯之祭住哪里，如果家就在这，为什么没见他回家？人家家不在这，为什么对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
后面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
“我今晚要回家。”柯之祭突然告诉他。
郅夜想到这个宿舍空荡荡就剩他一个人，未免有点心里起毛。
“你害怕？”柯之祭似乎看出来了。
“那……倒没有。”郅夜嘴上这么说，实际上，还真有点害怕。
柯之祭也不拐弯抹角了，他半靠在梯子上问他：“今晚跟我回家吗？有好吃的。”
郅夜一个人呆在这确实害怕，人家这都邀请他了，不去白不去嘛，更何况有好吃的。
他思考了一会，装作很迫不得已的样子点点头。
停车的地方有个雨棚，车上面没什么雪，但是坐垫上很冷，郅夜上去的时候被刺激得差点弹起来。
“怎么？”柯之祭戴着手套，郅夜哈了口气，空中都有白烟：“没事，有点冻屁股。”
郅夜发现柯之祭居然又买了个头盔。
所以这个头盔，是专门给他的？
他莫名有点小开心，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这种天气真的可以开车吗？”郅夜的话闷在头盔里，他拉开罩子：“我觉得头盔都不用了，摔雪里都没感觉。”
“乖乖戴着。”柯之祭插上钥匙，启动了电瓶车。
今天依然下雪，其实这种天气开车很危险，地面滑，天色暗就算了能见度还低，所以柯之祭开得很慢很慢，郅夜看着漫天纷飞的雪花和偶有的行人，天空是墨蓝色，像打翻的墨水但又混合了蓝色颜料，共同拼凑出来一种颜色，郅夜抓着柯之祭的衣服，突然想起了他之前曾经打翻过柯之祭的墨水。
好傻哦，他还记得柯之祭的表情。
他莫名笑了一下，看不清路，于是他干脆闭上眼，柯之祭不知道开了多久，不知道是他家太远还是开得太慢，就在郅夜昏昏欲睡差点一头砸进雪里的时候，柯之祭刹了车郅夜一头砸在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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